摘要:打从除夕早晨开始,朋友圈里就没有消停过,鲜花、爆竹、卡通的财神、变体的福字,三个一摞、四个一叠的繁体字,蚊子一样在你耳旁响个不停。不看吧,都是平日里牵挂你的朋友,看吧,千篇一律,都是复制的套话。这还不够,女人的衣服,孩子的鞋帽,年夜饭的菜品,饺子的模样、春联的内容、灯笼的形状、红包的封面,不得不说,我们的年真的是过得太整齐了!
打从除夕早晨开始,朋友圈里就没有消停过,鲜花、爆竹、卡通的财神、变体的福字,三个一摞、四个一叠的繁体字,蚊子一样在你耳旁响个不停。不看吧,都是平日里牵挂你的朋友,看吧,千篇一律,都是复制的套话。这还不够,女人的衣服,孩子的鞋帽,年夜饭的菜品,饺子的模样、春联的内容、灯笼的形状、红包的封面,不得不说,我们的年真的是过得太整齐了!
拜年聚会,走亲访友,只需一个指令,大家就会很快进入指定的程序。时间一长,大家对这种现代化带来的便利很快就产生了厌倦情绪。说这话的意思,并不是希望大家漂亮的衣服上都打几片补丁,丰盛的餐桌上就摆几碟子咸菜,亲戚邻里之间多一些别扭。我要说的是,我们的年实在是过得太没有个性了。
明明一个小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,非要通过手机发短信才算问候;明明是多年的同学朋友,偏要发一个红包才叫洋气;明明家里吃的喝的啥都不缺,只有去酒店吃年夜饭才叫过年。
有人说,平日里好吃好喝,天天都是节日,这种没有盼头的年自然就没有了什么意义。在很多孩子一样把好吃好喝当做过年的人来说,这句话确实不无道理。在生活困难的年代,我们是过了一些把吃上白面馒头当做最大奢望的穷年,但这并不是说,那些年我们就过得一点意思都没有。邻里之间一碗米的接济,长幼之间一个馒头的谦让,老朋友一锅烟的交流,老亲戚一壶茶的温暖,谁说那又不是年了。劈柴、做豆腐,杀猪、灌灌肠,磨面、炸果子,唱歌演社火。村口上擂得震天响的鼓声,大场里自编自演的节目, 站在粪堆上手舞足蹈的神情,大人们手工制作的灯笼,孩子们自己加工的焰火。其实,才有最有意思的年。
好年少不了好日子,生活拮据的年,仍然会过得有滋有味,有板有眼。没有荤菜,野菜也可以充饥;没有新衣裳,补丁衣服一样温暖;没有大房子,土炕上照样能睡;没有汽车,步行也能拜年;没有礼品,一棵大白菜也是心意。
有一年,家里养了一头专为过年的猪,全家人因此破天荒地过了一个妥妥的汪年。谁说不是呢,骨头、肥肉、肠子、板油、下水、腥汤,一吃就是一个多月,这年不汪才叫怪哩。当然,那一年年让人难忘的不仅是那头一百四十斤重的肥猪,还有包产到户的政策和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。
现在的年之所以过得没有存在感,在很大意义上是因为失去了过年的本意和人们对年的期望值。试想一下,没有了物质上的纠结,是不是意味着年就过得很完满了。把父母接到城里请到酒店,是不是已经很孝顺了;把孩子领到游乐场是不是已经让他们回归本心了;举家旅游,是不是追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远方了。
对人来说,年不是质的改变,而是量的积累,是循序渐进慢慢体味生活和人情的过程。再丰富的一顿饭也不能饱上一辈子,再大的房子也只能暖和身下的那一小片,再体面的物质也抵不上一心一意的陪伴。这样一想,你也就不难理解,豪华酒店的大桌上,看着耍手机的孩子老人失望的表情了。
从深沟里担上来的水与从龙头上接下来的水,在饭店里吃到的菜和自己做的菜,总网上邮购的玩具和自己制作的玩具,见面直接打招呼和手机上编发的微信,功能看上去像是一样的,但享受绝对是不一样的。一个注重的是结果,而另外一个注重的过程。年的质量,不仅和你的物质需要对称,还要和你的精神需求对接。
冰箱里的食品还没有吃完,年已过完了;后备箱里的礼盒没有送完,亲戚已经转完了。当代人最大的悲哀就是,开着车子不停地跑,却把应该跑的路没有跑到;变着法子加工美食,却吃不到一口地地道道的美味。如此看来,好年与花钱多少跑路长短是没有关系的。我们忙碌之所以成为徒劳,是因为我们做了一件并且继续在做的叫南辕北辙的蠢事。
时光舒缓,云烟含幽,是出行的好日子,也是独处的好机会。好多年没有见过的亲戚朋友,很长时间没有陪伴过的老人和孩子,好多年没有被人提起的讲究,很多年没有体验过的劳动和没有展示过的手艺,不妨在重复一次。不管是出行还是守候,欢聚还是独处,狂酌还是小饮,你得去一个你自己认为有意思的地方,弄出点只有自己才能制造出来的响动,找到不同以往的任何感觉和体验。
烟火年年,说的不是一溜烟挂在街道两边的彩灯,不是所有人都围着电视的统一,不是在手机上抢来抢去的红包,不是千篇一律挂在脖子上的红围巾,不是专门用来蹭粉和满足虚荣的全家福,也不是忘乎所以的自拍。而是老少一起和睦相处的和谐,是去留自主随意而安的洒脱,是儿童学步的蹒跚,是老人惬意的微笑。是一壶清茶的温热,一本闲书的雅致,一曲歌的陶醉,一束光的明亮,一片黑的幽静。
传说中的年是一种可怕的动物,过年则是防卫衍生出来的节俗。人与人之间除了物理上的差异之外,精神、欲望、审美方面的价值观也大相径庭。如果过年仅仅是为了满足物质方面的需求,而忽视了灵魂和精神方面的差异,那就失去了过年的意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