摘要:正是寒冬的农闲时节,只有我和爹妈三人,在隆冬的一个清晨,吃过了冒着热气的早饭,昏黄的灯光从门缝里钻出来,那头灰驴从黑暗的驴圈里被爹爹拉出来,像一个影子,套上车,在咯吱咯吱的雪地里走出了一个叫摆坝川的村庄,我们要在一天之内穿越祁连山,去祁连山南麓一个叫尖山子的遥远的地方,看望一位故去的亲人,这是他离世十周年的忌日。
那是一场遥远的抵达,像一种暗谶,将我人生的过往和来路缓缓解开。
正是寒冬的农闲时节,只有我和爹妈三人,在隆冬的一个清晨,吃过了冒着热气的早饭,昏黄的灯光从门缝里钻出来,那头灰驴从黑暗的驴圈里被爹爹拉出来,像一个影子,套上车,在咯吱咯吱的雪地里走出了一个叫摆坝川的村庄,我们要在一天之内穿越祁连山,去祁连山南麓一个叫尖山子的遥远的地方,看望一位故去的亲人,这是他离世十周年的忌日。
后来的多少日子,就像那场雪地里的抵达一样,雪地两边是白茫茫山崖,家里就剩下我们三人了:哥哥分家另过了,三个姐姐陆续出嫁,再后来,爹妈先后在我婚前婚后离我而去了另外一个世界,而我一直觉得,日子就像和爹妈一起走在遥远的旅程中一样。
天色似乎在明灭之间的梦中,并非晴朗,也非黑暗,天上飘着雪花,星星混杂其中。不是十分寒冷,甚至偶有温暖,狭小的架子车厢里下面是麦草,上面有褥子和被子,仅容两人可栖,就像一个家,我可以钻在被窝里看白茫茫的昏暗山川,也可以在母亲的怀里感受别样的温暖。爹只能走在雪地里,偶或坐上车辕,车轮下发出吱扭扭的声响,这声音拖宕在身后,印下了两条永远也没有交汇的车辙,那些车辙之间是灰色的毛驴的蹄印,歪歪扭扭,不疾不徐,就像四十年来的日子,并非那么直端和顺坦,却还是一直向前面,无论如何,前面才是应该去的地方。
灰色的毛驴早就得了爹爹的暗示,在我们吃早饭的同时,一碗豆瓣就告知它我们这场遥远而漫长的旅行即将开始;它走在雪地里,摆出了长途跋涉的架势,缓缓的,缓缓的,没有着急,也不迟钝,就像日子一样,一步就是一天,一直向前走,咯吱咯吱,足音跫然,那声音不高不低,就像我人生注定的节奏。我们走得很慢,却没有停止,正如爹爹时常说的,慢就是快,不能急,不要停就是快。